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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激怒我們的任何事，都可帶領我們認識自己。 |
最近有很多國外電影、影集都以亞斯伯格症的人為主角，講述這些人生活的故事。所謂亞斯伯格症也簡稱亞斯或稱自閉症，是一種社交及非語言交流的發展障礙，亞斯的人普遍無法讀出人身體或臉部表情表達的情感，他們有認知能力，但在情感的認知上異於常人，所以也無法感知或同理他人的情緒。但也有很多亞斯的人在社交及情感交流上有缺乏，但也有可能在某些領域表現出非常人的能力。過去大家對亞斯的印象，會認為他們不懂人情事故，無法融入社會、勝任與人的工作，但這些影片會重新讓我們反思，人因為害怕被他人拒絕，發展出了很複雜的社交能力，或許面對亞斯我們要看到的不是他們的「怪異」，而是我們認為的「正常」的不正常。
平常遇到有亞斯症狀的人，會覺得對方有點怪、笨拙、不懂人情事故，講話粗魯、直接、不擅表達。這些印象來自於亞斯的人無法發展出複雜的情感認知能力，一般人為了顧及他人的面子而說的善意謊言，或者圓滑的社交應對，對亞斯的人來說都像看不懂的一本書，無法理解人心理所想與言語表達為何可以不同。所以對我來說，亞斯的人比較像沒有被語言或社會琢磨的原礦，他們不討人喜歡，甚至會被人認為是沒用的石頭，厚重、笨拙，而所謂正常人就是已琢磨為他人喜歡的寶石，努力想被社會看到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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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類」、「良醫莫非」都是近期被觀注的有關亞斯的影集 |
曾經認識過一位亞斯的朋友，跟他相處給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從不說謊，甚至連一般的言語修飾都不會，剛開始覺得對方粗魯，但認識久了反而開始珍惜他的直接與真誠，也開始反省自己所謂社會化的言行。人際關係上的圓融，在某個層次上可能就是裡外不一，每天的生活我們都在應付社會交流的潛規則，對哪些人講話必恭必敬、對哪些人可以粗魯，有些事用善意的謊言修飾、有些事甚至直接說謊。這些都理所當然成為社會化的成人需學會的生存之道，但到底哪些是人跟人互動的真誠、哪些是過於期待社會的認同而有的言行，其實我們已經分不清楚，直到有一天遇到亞斯。
亞斯的人就像聖修伯理故事中的「小王子」，小王子讓所謂成人的言行變得荒謬、可笑，而我們卻已經把這種荒謬視為生存規則。曾經聽過有關米開朗基羅雕刻石頭的故事，他不是先想好要雕什麼，而是從自己取得的材料，觀看這顆石頭想要成為什麼，所以也有人稱他的雕塑就是雕出石頭的靈魂。或許我們在形塑自己的過程都要成為米開朗基羅，他最有名的大衛像是別的雕刻家雕壞丟掉的石頭，但他卻看到了這顆石頭的靈魂，而找回了它的美麗。如果我們只是一般的雕刻家，不管拿到什麼樣的材料，會用我的想法雕出別人會喜歡、會稱讚美的作品，我們就會成為乖巧、有禮貌、懂事的乖小孩，但這種作品也有可能把原來材料的特質都磨平了，會成為讓大家喜歡，但沒什麼個性與特色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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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亞當》講述亞斯症的人的愛情故事 |
成為自己是雙向的功課，一方面從社會的要求與交流中學習如何與他人相處；另一方面從這些規則中發現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沒有跟社會對撞的經驗，「我」也不會浮現，就像沒有米開朗基羅的雕琢，石頭的靈魂無法顯現。有一首法國詩，敘述如何畫一隻鳥，詩裡的第一句卻說要先畫一個鳥籠，但要把鳥籠的門開著，等待鳥進到籠裡，再把籠子擦掉。這首詩表達的也是成為「我」的過程，真正的我也是在鳥籠中才能顯現，有了跟他人、跟社會的要求對撞，我們才能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鳥籠是社會給我們的規則與要求，亞斯的人直接碰撞這些規則，讓自己受傷與受挫，而聰明的正常人，會把鳥籠變得理所當然，學會如何舒適的在鳥籠中生活。直到我們遇到拒絕鳥籠的亞斯、小王子或愚者，社會無法容忍特別的人，因為他們會讓過的舒適的正常人開始質疑正常、開始對正常感到不安。但有了這些質疑，內在的靈魂才能被叫醒，並且慢慢成形為獨一無二的個體。
Jacques Prevert
First paint a cage
with an open door
then paint
something pretty
something simple
something beautiful
something useful
for the bird
then place the canvas within a tree
in a garden
in a wood
or in a forest
hide behind the tree
without saying anything
without moving an inch…
Sometimes the bird arrives quickly
but he can also take many years
before deciding
do not become discouraged
wait
wait for years if you have to
the speed or the sluggishness of the bird’s arrival
has no effect
on the outcome of your painting
When the bird arrives
if it arrives
keep the most profound silence
wait for the bird to enter the cage
and when he is inside
gently close the door with the paintbrush
then
erase all of the bars one by one
while taking care not to touch any of the bird’s feathers
then do the tree’s portrait
choosing the most beautiful branch
for the bird
paint the greenery and the freshness of the wind as well
the spray of the sun
and the noise of the animals in the grass in the heat of summer
and then wait for the bird to decide to sing
If the bird doesn’t sing
it’s a bad sign
it’s a sign that your painting is bad
but if it sings it’s a good sign
it’s a sign that you can sign
Then you very gently pluck
one of the bird’s feathers
and you write your name in a corner of the canv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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