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很多人可能跟我一樣在進行斷捨離的打掃,在整理書桌時,注意到兩年前掛在書桌前的一張畫,那是韓國的殊眼禪師的禪畫,我拿到的是早就過期的年曆,但因為畫太可愛,被我一直留著。
畫裡的人物是達摩,右邊一排韓文字寫著不識(不知)。這段文字引自達摩與梁武帝的一則公案,也是我第一個聽到的禪宗故事。
歷史中的梁武帝是佛教徒,推行了很多佛教友善政策。當他聽到從聖地印度來了一位僧人,就以貴賓接待,邀到皇宮。但這是一次不歡而散的相會。
這則公案,就像塔羅牌裡皇帝與愚者 的見面會,皇帝圖像中的人物,已擁有了自己的國土與王國,坐在寶座上,君臨天下,甚至也認為自己懂的很多。而愚者圖像裡的人物,是旅行者,沒有固定居所、沒什麼財產,甚至是會跳下懸崖的笨蛋。
偉特 把愚者比喻為渴望經驗的心靈,在經驗世界,重要的是經由感官的實際體驗,所以用懸崖的視覺,強調了身體所感受到的危險訊號。沒有了經驗的知識,就只是紙上談兵,雖然可以像百科全書一樣知道很多,但無法化解生活中遇到的困境。
這種知,就像AI給我們的答案,可以從大量的數據庫的整理中,什麼問題都可以回答,但遇到跟人的情感處境有關的狀況,任何漂亮的答案都沒有幫助,只能由個人從經驗中找到化解之道。
在經驗世界,愚者是走向智者之道的開始,但在社會生活,愚者是無法社會化的笨蛋。就像梁武帝用世俗觀點想要跟達摩對話,但達摩用經驗世界的智者語言在回答,兩人在不同的兩個世界,就像遇到外星人,不通。
當初我會想把這張畫掛在書桌前,應該是在提醒自己時時刻刻要成為愚者。但在學術領域,反而是努力想成為懂很多的人,現在回顧,我在寫論文時感受到的糾結,或許就是梁武帝與達摩、皇帝與愚者在內同時存在的噪動與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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