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1日 星期一

占卜讓我們面對的不是未來,而是此時此刻的自己

比海還深裡的良多、淑子、響子及真悟


「我們都無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聽說這是是枝裕和的電影《比海還深》的劇本第一頁上寫的一句話。電影故事裡的大人,在生活中都有著自己想望的生活與無法達成的夢想。良多年輕時寫過一本得獎的小說,但之後就沒有突出的創作,人生卻不斷走向因賭博而貧苦的父親的道路,妻子帶著兒子離開,為了錢他在一家偵探社工作,告訴自己這只是為了收集小說題材,在父親過世後,不斷回老家尋找可賣錢的遺物來付小孩的贍養費。


良多的母親淑子一輩子跟著賭博的先生,想辦法養小孩與照顧家庭,樂觀的個性,在生活中磨出了從容與智慧,成為家人的支持。在先生過世後,她開始去上古典音樂課,喜歡在社區教課的音樂老師。或許那位喜歡古典樂的老師是這位一生為生活奔波的女人的夢想,優美、雅緻的上流世界的生活。淑子在颱風夜聽著鄧麗君唱著“比海還深”,對良多說著:我從沒愛過一個人比海還深,應該沒有人能愛的比海還深,所以我們才能繼續生活著,而且不斷尋找著快樂….

我們一直都想望著更好的自己
響子是良多的前妻,離婚後養育兒子,雖然良多已有幾個月沒有付贍養費,在不情願中,還是讓良多探望兒子,在一次的探望日,良多帶兒子去奶奶家,但颱風來臨,來淑子家接兒子的響子因為風雨只好在淑子家過夜。淑子期盼兒子與響子復合,為他們製造相聚的機會,但響子心裡清楚,良多並不是可以一起生活的男人,為了兒子,為了自己的未來,響子選擇了生活,在颱風夜,風雨中,良多對淑子表明自己的期待,但淑子很無耐的跟良多說:你懂的,生活要繼續……

小時候都寫過以「我的願望」為題的作文,我們敘說著自己的將來,並且想著未來自己不要成為那些討人厭的大人的樣子。我們漸漸長大,發現自己不只沒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卻越來越與自己曾經討厭過的大人相像。人生到底是在哪裡出了錯?為何我們會走向這樣的道路?還是人生從來沒有出錯?是我們一直夢想著成為另一個人?

在占卜時,每次面對的也都是因為「沒有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而失落、難過、疑惑與焦慮的人,他們尋找著更好的工作、更好的感情對象、更美好的未來,但卻沒有好好想過,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哪裡還不夠好?為何一直想著未來可以更好的自己?電影裡的良多,當漫畫書的出版社找他,希望他來寫有關賭博的故事時,雖然會有豐厚的待遇,但他拒絕了,因為在內心裡,良多的嗜賭、懷才不遇都是暫時的,真正的他是過去得過小說獎的閃亮巨星,他對現在的自己的不接納,反而讓他無法走出自己的困境。

從《比海還深》的電影裡,我們看到的「無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其實是因為「我們都想活著他人的生活」,那個看起來更成功、更光鮮亮麗、更幸褔的他人的生活。我們一直都讓自己活在理想的想像中,甚至良多的父親,雖然一輩子因賭博造成他人的困擾,但他能寫一手漂亮的字,成為唯一被稱讚的事,在父親過世後,良多發現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拿去當,但唯有一個硯台被好好保管著,硯台很值錢,但父親沒有拿去當舖,寫字是唯一讓父親的存在有著價值與驕傲的事,而硯台成為父親對理想自己的期待。

所謂成為大人,不是考慮如何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而是真實的看到現在的自己,接納自己已走過來的所有的路,我們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就在此時此刻,不在遠方。

占卜要我們面對的不是未來,而是此時此刻現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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